▲蒋长瑜、杜德斌︵右︶在李春芬铜像前
《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
编委会成员在李春芬先生家中讨论《中国大百科全书》 第一版文稿（左起严重敏、李春芬、蒋长瑜、钱今昔）
蒋长瑜（中）、杜德斌（右二）参加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 社成立40 周年座谈会
《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世界地理学科编委会召开第 一次会议
40年前，华东师大与《中国大百科全书》结下不解之缘，三代师大地理学人的学科主编接力从此开始。《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一版世界地理卷主编由著名地理学家、地理教育家、华东师大李春芬教授担任，第二版世界地理学科主编由地球科学学部蒋长瑜教授担任，第三版学科主编由地球科学学部副主任、城市与区域科学学院院长杜德斌教授担任。连续三任主编皆为同一所高校教授，这在40年中国大百科全书编纂历史上独一无二，充分显示了华东师大世界地理学科在全国的优势地位和学术影响力。对此，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第三版内容中心主任徐世新表示：“华东师大世界地理学科长期以来都稳居全国领先地位，这样的学术延续性实在难能可贵。连续担任三版《中国大百科全书》世界地理学科主编单位，华东师大为国家辞书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今年年初，寒假期间的华东师大校园格外宁静，中山北路校区地理馆403会议室内传来热闹的讨论声，《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世界地理学科编委会第一次会议正在这里举行。来自中国科学院、北京师范大学、南京大学等单位的20多位世界地理学科的权威专家，与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的领导、编辑人员围桌而谈，《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世界地理学科的编纂工作正式启动。在学科主编杜德斌教授的主持下，会议顺畅而高效，新版《中国大百科全书》世界地理学科的整体框架结构设置、七大分支学科的主编单位分工、编撰工作推进的时间表等一一落实。
世界地理学科属于区域地理学范畴，强调综合性，释文从自然地理、人文地理或两者结合的角度，运用地理学的分析综合、归纳概括、区域对比等方法，全面阐明大洋、大洲、国家、地区、城市、自然体等整体概貌以及不同区域间的差异、特征，是认识世界的重要窗口。世界地理学科是《中国大百科全书》的重要内容组成部分，而这部鸿篇巨制的编纂工作，也推动着我国世界地理学科的发展。大师奠基引领中国大百科华东师大风范综合性百科全书是人类科学文化基本知识的集成总汇，而编纂综合性百科全书是传承民族优秀文化、体现国家当代科学知识水平、推进科学普及的必然要求，承载着构筑核心价值观、提升文化软实力、争取国际话语权的丰富内涵。在20世纪80年代前，拥有一部中国的百科全书都是广大爱国知识分子共同的梦。1978年，在邓小平的大力支持下，党中央、国务院决定推动编辑出版《中国大百科全书》，成立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同年，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经国务院批准成立，时任华东师大副校长的李春芬教授担任总编委会委员、世界地理卷主编。大师掌舵，国家级文化工程《中国大百科全书》世界地理卷的诞生之旅启航。
《中国大百科全书》的一个编撰原则是“让最合适的人写最合适的条目”。《军事》卷中的“导弹”条目，由钱学森执笔；“毛泽东”条目，由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撰写，胡乔木修改，邓小平亲自审定；世界地理卷由我国近代区域地理的奠基人李春芬教授主编，是不二之选。李春芬于1952年创立了华东师范大学地理系，在担任系主任26年的时间里，将其缔造成了国内一流、国际领先的地理院系，并主导创建河口海岸研究室（今华东师大河口海岸科学研究院的前身）、西欧北美经济地理研究室（后升格为西欧北美地理研究所），为我国地理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疆域。1985年《中国大百科全书》世界地理卷起步之时，西欧北美地理研究所已有20余年的历史，所产出的课题、论文、专著、译著等丰富成果为世界地理卷的编纂工作奠定了坚实基础。研究所成员悉数参与该卷的条目编写工作，同时，李春芬作为中国地理学会副理事长、世界地理专业委员会主任，召集全国著名院校、研究单位的专家、学者，组成了一支精锐健全的作者队伍。严重敏、钱今昔等前辈，也加入了世界地理卷编委会委员。
正式着手编纂工作后，李春芬先生首先撰写并审定了各类样条，供作者们参考。两年后，全卷200万言的稿件陆续汇集到了华东师大。李春芬先生在其助手蒋长瑜的协助下，投入到更繁重的审改定稿阶段。李春芬先生审稿，如治学一样严谨。他一丝不苟、严格把关，从科学概念、资料更新直到文字表达、标点符号，逐条逐句逐字审核修订。
1992年，《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一版世界地理卷面世，囊括了1200多个条目、200万字、600余幅插图，从规模到内容质量都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也为世界地理学科打造了一座新的知识宝库。世界地理卷作为全书74卷中的重要一卷，是李春芬先生带领众多地理学人日日夜夜千锤百炼的结晶，华东师大也在中国第一部百科全书上留下了光辉的烙印。
继往开来献力国家辞书事业近40年新世纪初，《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编纂工作启动。为了打造一部符合国际惯例的大型现代综合性百科全书，第二版在编纂体例和出版方式上做出重大变更，条目不再按学科分类，而是按汉语拼音统一排序。蒋长瑜力挑重担，接过了《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世界地理学科主编的接力棒，“为实现恩师李春芬的遗愿而再登大百科之山”。
其实在第一版《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编辑出版过程中，蒋长瑜就承担了大量的撰稿工作，并担任该卷北美洲分支副主编和四大洋分支审定人，甚至世界地理卷的卷首文章也是他在李春芬先生的指导下撰写的。
凭借在第一版编纂工作中积累的丰富经验，蒋长瑜对主编工作得心应手。他与副主编毛汉英通力协作，与作者们反复商议、研究和修改，以扩大涵盖面为宗旨，最后拟定了近4500条，约为第一版世界地理卷条目数的3.7倍。在此期间，蒋长瑜不仅负责审定全学科条目，还躬亲力行撰稿近30万字，成为全学科撰稿量最大的作者。
就在编纂工作即将进入定稿的关键时期，令众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却发生了。2005年4月，蒋长瑜在一场严重的车祸中头部大量出血，完全昏迷，被送入华山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说起这段往事，蒋长瑜没有多言自己的情况，更多的是关注它对编撰工作的影响。“那时候正值大百科全书出版的关键阶段，党中央高度重视，新闻出版总署又把它列为头项任务，一定不能耽误进度。”两个月后，尚处于恢复期的蒋长瑜就申请提前出院了。他顽强地克服着脑震荡后遗症、体力不支等困难，坚毅地推进着工作，甚至还赴京与出版社、作者商议文稿事宜。
得益于蒋长瑜的孜孜不倦和竭力推动，2006年，240万字的世界地理学科文稿顺利被纳入出版社编辑加工序列；2009年，《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如期出版发行。蒋长瑜用他险些失去的生命保全了《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的顺利诞生。此版《中国大百科全书》世界地理学科得到了学界、出版界的高度评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副编审周雅娟在《世界地理研究》上发文指出：“许多城市的地理信息是科学专家、学者掌握的第一手资料，第一次设条专题介绍，极为珍贵。”
2009年8月，在中宣部和新闻出版总署为《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正式出版召开的总结表彰大会上，蒋长瑜作为14名具有突出贡献的代表之一上台领奖。站在人民大会堂主席台上的蒋长瑜，是一代又一代勇攀学科高峰的华东师大地理学人的缩影。
都说辞书编辑要有“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许一字空”的品质，这个冷板凳蒋长瑜一坐就是近40年。如今已近耄耋之年、仍笔耕不辍的蒋长瑜初心未改，“辞书编纂是我这一辈子除了教学科研外，投入精力最多的事情，大百科全书让我走上辞书编者之路，开启了我为国家辞书事业献力的人生旅程。对我来说，这是一份神圣的事业。”
守正创新开创世界地理学科新时代《中国大百科全书》与改革开放同行，诞生自党中央、国务院的重大文化战略决策，历经数十载春秋，在全国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新时代，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和使命。2011年，《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正式立项。2018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对做好《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编纂出版工作做了重要批示，国务院和教育部也相继出台多份关于落实和支持第三版编纂出版工作的文件。
经过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中国地理学会与前任主编蒋长瑜的共同遴选，一致决定由华东师大杜德斌教授担任《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世界地理学科主编。
蒋长瑜对这位继任者有着十足的信心和期待：“他是中国地理学会世界地理专业委员会主任、《世界地理研究》杂志主编，又是城市与区域科学学院院长，是当今华东师大乃至国内该学科领域的带头人。辞书主编非常重要的一个特质就是组织能力，要组织全国的学科力量来共同完成这项浩大的文化工程。毫无疑问，他就是最完美的接班人。”
全程参与《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工作的徐世新对杜德斌主编刮目相看，他说：“从第一次编委会结束之后，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世界地理学科编纂工作的新进展，推进速度在全书103个学科中也是出类拔萃。我们看到了杜德斌的号召力，他正一步一步扎实地把编纂工作往前推。”
有人笑称编辞书是在“做慈善”，但在杜徳斌看来，肩负起这项工作是挑战更是机遇。“一直以来，我国世界地理研究的中心就在华东师大。”杜徳斌认为，华东师大连任《中国大百科全书》世界地理学科的主编单位、中国地理学会世界地理专业委员会的挂靠单位、《世界地理研究》学术期刊主编和编辑单位，“不仅是学科地位使然，更是传承华东师大地理学文脉、弘扬科学精神和奉献精神的必然。”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世界地理学科发展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华东师大也将通过编纂工作，推动我国世界地理学科迈上新的台阶。
为了让这一版世界地理学科的内容更具时代性，杜德斌决定大幅度新增和修订条目内容，在第二版的基础上增加2500多条。他强调，“新版《中国大百科全书》诞生于我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不断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的新时代，它应该扮演好凝聚中国智慧，彰显中国当代科学文化实力，传承中华民族优秀文化，提升文化软实力，构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角色。”为此，他对编纂工作提出了两个改革方向：一方面，紧跟国家发展战略，新增、重写大量具有时代性的条目，如“一带一路”“欧亚大陆桥”等；另一方面，根据时代变化调整条目的选择倾向和比例，如前两版中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内容相对较多，而发展中国家、亚非拉国家的条目较少，这与当时想要更多地了解、学习发达国家的理念相关。如今随着“一带一路”建设和中国“走出去”战略的实施，人们将更多的目光投向非洲、亚洲、拉丁美洲国家，因此在这一版《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关于亚洲的条目从1200余个增加到1500余个，非洲从675条增加到1200余条，拉丁美洲从700余条增加到1200余条，非洲和拉丁美洲条目数基本会比第二版扩充一倍。
除了内容革新，第三版《中国大百科全书》世界地理学科的媒介载体也将有新的突破，首次实行网络版与纸质版同步发行。《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将会采用在线百科的形式上线，这一版的世界地理学科部分也将借助数字地图、动态图集、视频演示等工具，通过海量数据、实时更新、交互体验、多媒体呈现，进一步强化百科全书“没有围墙的大学”的功能。
杜德斌多次强调，世界地理研究需要“强化全球视野”。“世界地理的研究对象理应覆盖全世界，而当前国内研究南亚、非洲、拉丁美洲问题的专家队伍和科研力量都比较薄弱，希望《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能成为推动相关研究发展，缓解研究对象分布不均衡的契机，首先从我们的编者队伍开始，专家们可以以编纂工作为抓手，加强对前期‘被冷落’地区国家的研究。”同时掮着学术科研重任和华东师大世界地理学科发展的杜德斌，看到的是《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编纂工作带来的改变的力量。
耗时长、要求高、难度大等特点，让辞书编纂成为一项艰巨的事业，而此次《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世界地理学科的编纂工作，还面临着时间紧、任务重等挑战。当被问及工作遇到的难题时，杜徳斌坦言：“专家队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编纂第一版、第二版时全国各地专家自愿参与编写的盛况难以再现。”由于现行的学术评价体系并没有将辞书编纂列为科研成果，各种成果奖励和基金评议也极少落到辞书上，更遑论给予经费支持，人员、经费等很多时候都需要通过统筹其他项目资源来支持。
杜德斌坦言，从接手主编任务的那一刻开始，最大的感受可以归纳成三个词：压力、责任和使命。“对华东师大地理学科而言，这是三代人已经追了近40年的梦，我们一定要把这面旗帜一直扛下去，让它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光芒。”
三代华东师大地理学者薪火相传、默默奉献、顽强坚守，他们在铸造起一座世界地理学科文化丰碑的同时，也铸造出了一座辞书编纂者的精神丰碑。（图片来源：城市与区域科学学院、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