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新和快乐中研究化学

期次:第1736期       查看:9

金利通   1937年11月生,上海人。华东师范大学化学系教授。

1980年代,金利通与学生研讨

主持人:化学系是华东师范大学建校就建立的11个院系之一,您在华东师范大学读书期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同学和老师,能给我们分享您读书时的故事吗?又是什么样的机缘使您留校工作?

金利通:1956年到1957年这两年,我们学了无机、有机分析等基础课。1958年全国搞大炼钢铁运动,学校统一组织我们去工厂。那个时候干劲是很足的,我去的是安徽的蚌埠,那里有一个规模很大的厂,地委书记在那里蹲点。当时炼铁是蛮难炼的,我们那个时候都是自己搭出来炉子,自己再倒进去料,那位地委书记要求也很严格,他说,小金我跟你们讲,我一天睡两个小时,你们只能一天睡四个小时,我也只能说好。当时这个经历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炼铁是很苦的,一天20个小时都在那里,一边炼一边就算每一炉能出多少铁,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多少。我喜欢做一些创新的工作,所以做计算配方这些事情做的还可以,炼铁也好,后来炼钢也好,做的都还不错。到1960年的时候,系里就想把我留下来。刚留下来,市里面要编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的科普读物,这是中国很多版本《十万个为什么》的第一版,学校里安排让我去编写。1960年到现在已经58年了,我家里这个书也找不到了,后来有一次我跟陈群校长他们到越南去访问,在胡志明主席展览馆里面,看到毛主席送给胡主席的一套书,里面有一部《十万个为什么》,我再一看,化学类的作者里面有金利通,看到后就心里十分开心。

主持人:您在八十年代访学日本,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机会是十分难得的,当时来讲也是很少有人能有去国外做访问、研究的,是什么机缘巧合下您获得了这个机会呢?

金利通:1977年的时候,上海市教材编写组想把我留在市里面,但是我个人还是想要回华东师大,所以在我的坚持下,1978年我就回到了化学系工作。回来以后,当时宝钢正在筹建,因此准备培训一批日语翻译,选择了我们数学馆作为培训的场地。我们华东师大也选了三个老师去旁听,我一个,苏文才一个,还有一个历史系的老师,那些接受培训的翻译们白天上课,晚上就一边走路一边练习日语,我就跟着他们一起讲、一起练习,就这样旁听了一年,我也练习了一年。不过我们三个人只是旁听,没有参加考试的机会。后来过了没两年,国家有一个公派出国的项目正在招人,通过考核之后可以到日本去留学,那我想我旁听、陪练了一年日语,我觉得我的水平应该也还可以,而且试试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我就大胆地去考试了。这一考考了86分,这个分数被录取了,就正式作为高级访问学者去日本访学两年,主要搞分析化学的学术研究。

去了日本后,我注意到我的导师发了156篇文章,而我只有10多篇,差得远了,所以我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超过导师。我在日本的学习也是比较辛苦的,从早晨七点钟就去实验室,晚上到很迟才回去,有的时候甚至要到凌晨一点钟才回去。在这种强度的训练之下,在日本的两年,我一共在SCI学术期刊上发表了四篇文章,可以说成果还比较显著。

这个期间我也从日本人身上学到了一些方法。我们以前学毛主席的实践论,毛主席的方法是“实践—认识—再实践”,具体来讲就是我通过实践,然后在融会贯通了之后再实践。这个思路当然是对的,而日本的实践论,我了解后认为也比较可取,尤其是在科研方面,这种思想就是“认识—实践—再认识”,就是指首先通过思考去认识、去提出一个问题,自己先思考应该怎么做,先产生一个构想,然后再去用实践来验证它,来修正它,以此来深化原来的认识。我认为这两种方法都可以运用到科学研究当中。

主持人:那么从您在日本的这两年经历出发,通过您对日本的观察,您觉得中日两国在高等教育、科研环境等等这些方面有什么不同?

金利通:我认为双方是存在一些差异的。日本的本科生抓得比较紧,对于研究生,他们跟我们的培养方法不太一样。他们的本科生升到硕士阶段以后,就直接分到各自的研究室去,上课就由本研究室负责,但是上课也不一定全是本研究室的教授,而是采取一种类似于教授走读的方式,比如说我在名古屋大学,那这个星期请大阪大学的教授来上课,下个星期请北海道大学的,再下个星期请京都大学的教授来,当然,名古屋大学自己的教授也到外面去讲课,这样就使得他们的研究生可以听各个方面、各个学校老师的课,知识面自然比较宽,而且听到的都是新的东西,所以他们做出来的题目就比较细、比较创新。而我们这里,导师还要上课,我每年都要给硕士生上课,有的时候还给博士生上课,他们从小学、中学、大学、硕士生在听课,到博士阶段我认为就没有必要再上课了,给他几本书,能够写出心得体会等东西来汇报即可。所以这个教学方式上是存在差异的,我认为日本这个方式也可借鉴。

做科研的思路,也略有不同。日本有“实践—认识—再实践”,也有“认识—实践—再认识”,这两种思路互补。另外他们的经费投入也蛮多的,我在日本期间,实验室多几个人都没关系,他们的实验室经费能够支撑得起。

此外,日本人拿到的17个诺贝尔奖里,只有两个非自然科学类的,一个和平奖,一个文学奖,其他都是自然科学奖,这和他们得到一定的经费支撑和长期坚持某一特定的研究方向有关。

我是1982年去的,两年后结束,所以我1984年回到了师大,刚好那个时候开始评高级职称,大概是我发表的学术论文多的缘故,被提升了副教授,到1988年的时候晋升正教授,时间还是比较早的。这之后,我就开始大量地进行科学研究,大量地发表文章,至今,已在国内外学术期刊上发表了536篇论文,申请国家专利32项。

(节选自《丽娃记忆:华东师大口述实录》第六辑)